过了此处便是悲伤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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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雪(中)

注意事项:

1. 文豪野犬同人,角色属于朝雾和春河,ooc属于我。ooc属于我。

2. 历史架空,背景为大正末期到昭和初期。友情提醒时值日本军队右翼法西斯势力膨胀时期,有部分设定可能会引起您的不适,请谨慎阅读!(我真的不是角色黑,不要挂我,以后还是写盟军比较安全呜呜呜……

3. CP为国太、中太、森太。本章主中太,国木田君只出现了两句话,抱歉。

———————————————————

甜丝丝的气声吹进耳朵里,涨红了脸的高个子警官一跳脚,恼羞成怒地跑远了。

 

太宰笑眯眯地背着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国木田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到底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咔嚓一声,手枪上膛的声音。

 

一个身着青年军官服,发色张扬的青年神情冷漠地从暗巷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太宰的心脏。

 

 

太宰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继续若无其事地嘲笑道:“诶——看来几年的军校生涯也没能让你的身高有什么长进嘛?怎么办呀,要是大将觉得有失颜面,不让你继续晋升了可该如何是好啊?中原中也少尉——”

 

“闭嘴。”

 

冰冷的枪管隔着风衣抵在后背上。

 

“嘿变能耐了嘛,我都迫不及待你扣下扳机——”

“——说了给我闭嘴啊。”

 

猛地掐上太宰缠满绷带的脖子,后者终于噤声了。另一只手比着枪管,顺着背脊向下游移……被唤作中也的青年军官将太宰拽下身来,嘴唇贴着太宰耳旁的碎发,喂太宰,压低的声音里潜伏着一种克制的危险,他说:

 

“下午我去接你,看守所的说你已经走了。”

“嗯哼?”

“刚才那眼镜是谁?你跟他说了什么?”

“这个嘛……说了什么呢——”

 

 

吻。

 

侵略性的吻。

 

中也带着黑皮手套的手指插进太宰的头发里,扯着他的头发往后仰以承接他的亲吻,太宰被扯得生痛,但中也懒得管他,只管闷头啃。唇齿磕碰,唇舌交缠,水声连连。

 

 

漫长的纠缠,终于结束了这场啃咬的太宰微微喘着气,舔着被咬破的嘴角,声音也终于冷了下来:“真是野蛮的小矮子,你也不怕被传染。”

 

太宰不爽了,中也的心情也就终于好起来了:

 

“我乐意。”

 

 

太宰正准备张口,蓦地后颈一痛,双眼一黑就倒进了中也怀里。

 

 

 

中也抱着太宰翻进一楼的小阳台,轻手轻脚地安置好太宰以后起身准备去厨房拿点吃的。尽管他已经尽量快步路过起居室,没想到还是被一声慢悠悠的“小鬼”叫住了。斜靠在沙发上的女人背对着他放下烟杆,轻轻吐出一口紫烟。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了?”

 

麻烦了,是红叶大姐。

 

中也轻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答道:“和几个军校的朋友一起去喝了几杯。”

“一个人回来的?”

“嗯。大姐呢?怎么今天突然回本家了?”

 

 

又是一阵吞云吐雾,沉默在烟雾中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红叶才继续说道:“你姐夫跟父亲在书房有要事要谈,不要去打扰他们。母亲下午刚做完检查,这会儿也该在休息了。”中也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转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红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嘱咐道:

 

 

“森邸的管家打来电话说森先生让转告你,谢谢你今天去接太宰那小鬼,人他明天会派人一早来接,今晚就麻烦你照顾了。”

 

 

……

 

 

中原家与森家之间的往来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中原家主要从商,但其父中原谦助一直很有野心,要使中原家族如根须粗壮的榕树一样发扬光大。他一手制定了一家人的全部人生规划:他娶了一位政治家的千金为妻,育有一儿一女;长子正雄一如他计划的一般接受精英式的教育,娶一位书香门第的名媛为妻,继承中原的家业;长女红叶则是嫁入了有大银行家背景的尾崎家族。

 

中原的家主有着对财富和权势高度敏感的嗅觉,因而,他会对当时刚刚进入东京上流阶层的青年才俊森鸥外青眼有加也不足为奇。

 

同样是在那一年,中原谦助的原配妻子病逝。讽刺地是,这个一手策划了子女的婚姻、一直生活在刻板的人生轨道中的男人在此时邂逅了他人生的第二春。

 

 

年轻、漂亮、贤淑的生母牵着年仅十二岁的小中也搬进了中原家的大宅。

 

彼时还有些拘谨的小中也紧张地捏着小礼帽的帽檐,与一位浑身缠满绷带的黑发少年错身而过。因为擦到了对方带伤的胳膊,小中也下意识地说了声抱歉。然而对方只是转过头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右眼缠着纱布,剩下的左眼里闪过一丝好奇,而更多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不远处有个穿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在叫他:

 

“走了哦,太宰君——”

 

 

后来中也才知道,那就是传闻中森鸥外引以为傲的养子太宰治。

 

森鸥外有多看重他这个养子,可以从其带着后者出席大大小小各种宴会中窥见一斑。当时不过三十出头的森鸥外出席宴会几乎不带任何女伴,而取代女伴的角色出现在其身边的正是少年太宰。

 

 

烟、酒,政治、声望、财富与情妇。

 

男人们之间永恒的话题。隐藏其下的逻辑关系无非都代表着所有权,代表着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男人其实是一种远比女人虚荣得多的生物。

 

森鸥外显然也很乐于向别人展示和炫耀他的所有物。他总是在交谈之中不着痕迹地透露自己的养子有着出色的外表和惊人的学习能力;他的夸耀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过于张扬而得罪于人,也并不过分自谦而丧失了炫耀的乐趣。在适当的时候他还会停下来,招呼一声不远处的太宰到他身边来。

 

那时候的太宰还没有那么忤逆,至少在明面上。

 

十二三岁的黑发少年有着一种微妙的、早熟的暧昧感,嘴角微扬的笑容十分具有迷惑性。他乖巧地站在森鸥外的身边,接受着一群中年大叔或是夸张或是含蓄的赞扬。而森鸥外的手则不动声色地落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一道无形的墙,与世人隔绝。

 

 

就连中原的家主也很欣赏当时的太宰。他时常鼓励自己刚刚接回家的小儿子多与同龄的“森先生的爱子”交往,然而结果显然失败了。

 

其实一开始小中也也是有努力过的,只是最后都败在太宰的捉弄和挑衅之下。

 

 

小中也觉得他看透了太宰治。

 

太宰治就是一个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装模作样娇生惯养一肚子坏水还装无辜讨人嫌的讨·厌·鬼!

 

语言文字是线性的,只能一字一句由前往后描述;而情感往往是非线性的,它可能是多种复杂甚至矛盾的情愫同时在瞬间爆发。所以小中也才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太宰无情地捉弄他的时候,他会在觉得又愤怒又厌恶又憋屈又困惑的同时,还能抽出那么一两秒的时间想:啊,这家伙刚才是不是笑了?

 

 

不过渐渐地,他也摸索出了一套应对太宰治的方法:

能动手的时候,就绝不动口;如果被按在地上打的太宰还想说话,就直接啃他嘴巴。

 

虽然中也啃太宰的嘴巴已经啃了很多次,但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太宰的嘴唇啃起来其实还挺软的这一事实却还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

 

 

昭和二年八月,荒木贞夫出任陆军大学校长。在他官邸的私人宴会上,云集了军政商界的大佬和新生力量。中原谦助和森鸥外自然也在其中。

 

宴会上人群涌动,觥筹交错。两个毛茸茸的的小脑袋穿梭在高大的人群之中。

 

 

“太宰……喂!太宰!你要带我去哪儿?”

 

“啊啊蛞蝓的脑子果真不能指望(喂你说谁蛞蝓呢?!)——”黑发少年语调毫无起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不清形势吗?”

 

他甩开中也的袖子,转过身来双手抱胸,一本正经地对中也说道:

 

“你知道今天宴会的主人是谁吗?你知道谦助先生为什么要参加这次宴会吗?那位可是陆军大学的校长,谦助先生是早早盘算着要把你送去军校呀。你知道军校是什么地方吗?进去第一天老师就会把你那一头杂毛给剃成平头,每天早起晚归,课业又难,训练又辛苦,还会被变态老师变着法子地体罚……小矮子啊小矮子,你马上就要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咯!”

 

说实话,小中也还真有点被太宰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给唬住了。

 

黑发少年莞尔一笑:“不过嘛……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勾勾手,示意中也凑过来一点。

 

……

 

 

他们离开宴会厅,避开荒木官邸的重重守卫来到后花园,中也先顺着外墙的凸起灵活地翻上了二楼书房的阳台,然后拉了一把还挂在墙沿的太宰。

 

书房的布置简约而大方,办公桌深红的暗纹就像是吸饱了血水一样,欧式的台灯镶嵌着低调而奢华的边框。中也和太宰各自一阵翻箱倒柜,不少抽屉都上了锁,但只要有太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中也拿起那份士官军校新入学生名单花名册一目十行:“……没有啊,喂太宰,你是不是又诓我?”话音刚落,只听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中也和太宰互相一对视,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东西物归原位。

 

刚钻进办公桌下,书房门就打开了。

 

 

太宰趴在中也的胸口,中也紧紧地抱住太宰的肩膀。耳边传来皮靴踏在木质地板上清脆的声响,还有自己心脏噗咚噗咚跳动的声音,那声音那么响,有那么一瞬中也都差点以为他们暴露了……

 

来人终于离开了。

 

中也感到太宰的碎发扫在自己脖子上有点痒,他一低头便看见太宰密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样,加速的心跳依旧没有缓下来。这时太宰也抬起了头,他的额角渗出了细汗,碎发贴在上面,看上去显得那么的无辜和纯洁。

 

中也一边抑制不住脸红,一边恼火地想:该死,又要被这家伙笑话了。

 

而太宰却只是笑笑,很平常地问:要亲亲吗?

 

 

那是中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太宰的嘴唇亲起来其实很软很甜,但没等他仔细回味,他们就被发现了,只好又开始跑路。

 

中也打横抱着太宰在走廊上一路狂奔:

 

“哪边?”

“左!”

“操,你靠谱吗?!”

“中也觉得呢?”

“啧。”

 

……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就在他们甩掉了所有守卫即将逃出大宅的时候,忽然从转角走出来的男人让他们不禁同时屏住了呼吸。

 

森鸥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对太宰说道:

 

“好了,太宰君,快下来吧。你到底打算麻烦中也君抱你到什么时候?”

 

太宰小声嘟囔着什么,示意呆住的中也放他下来。然后他走到森鸥外的身边,伸手搂住俯下身来的森鸥外的脖子。于是这个身穿黑西服的男人顺势将太宰重新抱了起来,转过身来笑眯眯地对中也说道:

 

“宴会就快要结束了,谦助先生正在找你呢,中也君。”

 

 

中也闷闷地跟着父亲回了家,左思右想都觉得有点蹊跷,然而他却错过了向太宰求证的最佳时机,因为第二天他就得知了太宰试图割喉自杀未遂的消息。

 

 

据说幸亏当时森鸥外及时阻止,匕首才没有割开主动脉,只是浅浅地割破了皮。中原谦助带着中也前来探访,前者与森鸥外在门外低声攀谈,剩下中也一个人站在卧房的门口,狠狠地瞪着床上的太宰。

 

无端的愤怒,也不知道指向何方。

 

太宰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脖子上厚厚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他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讽刺笑容注视着中也。那种笑容,让中也突然间胸口发凉,他想:说不定太宰是真的很讨厌他。

 

 

就像一个微妙的分界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虽然两家的家主依然交好,但从那以后太宰几乎再也没有来过中原家,而中也也赌气一般减少了与太宰的往来。

 

他们就如同两辆相向而驰的列车,十四岁那年的那个亲吻就是他们最近的时刻。

 

错身而过之后,就是渐行渐远。

 

 

中也就好像一夜之间就从孩提时代切换到了少年时代。

 

对于少年中也来说,世界不再只是总是空荡荡的大宅、严厉的继父、病怏怏的生母、堆满书籍的房间和总是在看书偶尔捉弄他的太宰;现在充斥着他的生活的,还有学校里一起打群架的不良兄弟、穿水手服的女同学、死板又无趣的老师……

 

哦,当然还有太宰。

 

但由于不在同一个班级,即使同校,两人也不常碰面。

碰面也不过打上一架,曾经被找过的茬,如今他要十倍奉还。

 

另外,进入中学的太宰就像是某方面忽然觉醒了。开始抽条之后的他外貌越发的俊秀,身边总是围着一圈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他也仗着那副好皮囊招摇撞骗,不知悔改。

 

 

 

再后来,太宰就遇到了那个名为织田作之助的国文老师。

 

偶尔中也会在放课后的教室撞见太宰和织田,每当这个时候中也都会快步走过,他见不得太宰那一副笑起来就面带桃花的样子,心想:你不知道你身边这个人肚子里黑水多着呢。

 

 

昭和六年前后,日本政坛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方面是右翼势力年轻世代越发激进的民族主义,五一五,血盟团,军队内部皇道派与统制派之间的派系斗争越发激烈,撕扯着所剩无几的“大正民主时代”精神;另一方面左翼非法运动依然在暗地汹涌,十八岁的太宰也悄悄参与其中,甚至还因此蹲了几天看守所。

 

当时的中也正在父亲谦助的书房,后者正筹备着要将中也送入陆军大学。他正咋舌当年的太宰乌鸦嘴一语成谶,就听见谦助接了一个电话:

 

“森先生家的太宰君出事了。”

 

 

据说森鸥外把太宰从看守所接回来,关在房间里要他“反省”。管家听见楼上有水声,他们撞开门冲进去,看见只穿一件衬衣的太宰趴在浴缸边上,沾血的匕首滑落在一边,手腕处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一缸子的水。

 

……

 

 

临去学校之前,中也瞒着中原谦助偷偷去医院见了一次太宰。

 

进门就看见太宰一个人在抽烟:他侧着头,微长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侧脸;皮肤惨无血色,手指修长而骨感,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一吸,火星一明一灭,一小截烟灰就掉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猛咳。

 

中也走上前去,扯掉他的烟就是一拳头:“病人就自己自觉一点。”

 

太宰偏头吐掉一口血,觉得好笑:“你叫一个自杀的人自觉?”

 

中也注意到太宰刚才夹烟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不受控制一般,不禁眉头一皱。太宰却笑得满不在乎:“森先生让他们给我注射那种药物,你知道,可以让我变得乖一点。”

 

“啊是吗。”

 

偌大的病房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太宰才重新开口。

 

“中也到底是来干嘛的?”

“找你茬。”

“啊是吗。”

 

中也从鼻腔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别过了头说道:“父亲要送我去陆军大学了。”

太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笑了:“是吗?你小心入校第一天就被老师揪着去理平头。”

 

中也看着他笑起来的眼角,和那时候一样带着桃花,蓦地让人心痒痒。

 

他默不作声地凑过身去,低下头,注视着太宰此时清亮的眼睛,慢慢地覆上后者微凉的嘴唇。仅仅只是贴着,没有更多,也不需要更多。上帝耶稣圣母玛利亚啊……这熟悉的感觉几乎快要令人感动落泪。

 

时间在何处?历史又有什么意义?

 

 

一吻完了,他们分开。

 

太宰像个完成了恶作剧的孩子,朝中也吐了吐舌头:“你完了,中也。我自杀那天,他们把我送到医院,后来医生告诉森先生我的肺上出了一点问题,现在肺上的空洞已经在扩大了。不怕死的话,你就继续亲我吧。”

 

中也脑子里轰的一声,只看见太宰的嘴一开一合,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呛声回去:“不要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哈哈,也是。”黑发青年别过了头,“祸害遗千年。”

 

 

“中也。”

 

太宰说。

 

“织田作死了。”

 

 

……

 

 

后来,太宰的药物上瘾越来越严重,森鸥外就花钱把他送到一家高级疗养院,表面上说是戒瘾和治疗肺结核,实质上就是软禁。太宰很聪明,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渐渐取得了医护人员的信任,装作已经戒掉的样子,从疗养院跑了出来。

 

出来以后又与酒吧的应召女相约一起跳海殉情。结果果真祸害遗千年,女人死了,他没死成。又因协助杀人的罪名再次进了看守所。

 

半年后出来的第一天,就被刚刚从军校回来的中也绑了回家。

 

第二天一早,森鸥外果真派了管家广津来接太宰回去。不久后者又被转送进了另一家疗养院,而中也没过多久就回了军队。

 

 

是年出任新陆相的寺内寿一以其“铁腕”行动整肃陆军。撤换了一大批帝都不祥事件中的骨干分子,独断人事任命大权,同时也对统制派内部进行了清洗,空出来的一批位子就需要新的力量填补。

 

中也他虽然不是军政世家,但他自身天资过人,又能干肯干,并且其父在财界也算得上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中也在他这一批青年军官中可谓是佼佼者。

 

某一天,他突然接到通知让去“某位高级将领”的办公室一趟。

 

“你觉得当下的形势怎么样?”

 

男人站在窗边,背对着中也。窗外刺眼的光线在他的背影上铺上厚厚的一层阴影。中也无法知晓这个男人的神情,只得斟酌着开口:

 

“维持现状不求进取的自由主义只是一味的妥协退让,军人必须担负起国家变革的责任。”

 

“变革是需要流血的。”

 

寺内寿一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他将一叠名单扔在中也面前,中也在看见某个名字的时候,不禁一震,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恐惧,亦或者兴奋。

 

穿着笔挺的军官服的男人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喜欢你的新工作吗,中原中也中尉?”

 

 

 

昭和十一年新年,天空中又扬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雪后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往来的小汽车轧过路面的积雪,留下一道道痕迹,又脏又烂。

 

 

中也靠在掉漆的电话亭旁抽烟。他今天穿一件深色的二重廻披风,一手扣着一顶绒面山高帽,一手夹着燃了大半截的香烟,钴蓝瞳眸里映着对面光秃秃的树枝和树枝上的积雪。一片薄薄的雪花悄然落在他的眼睫毛上,冰凉凉的。

 

从电话亭出来的男子慌慌张张地经过他身边,不小心撞掉了他的帽子。

 

男子一边道歉一边捡起帽子还给中也,在鞠躬的瞬间,他压低了声音:“东京的秘密高级疗养院就那么几个……中也先生,我真的真的已经尽力了,森先生知道会杀了我的。”说罢,便匆匆离开。

 

中也将帽子里的小纸条揣进兜里,嘴角一扬,重新扣上帽子,也转身离去。

 

 

中也迈进玄关,抖了抖身上的雪渣。

 

穿着绮丽和服的红叶站在二楼的台阶上,望着门口的中也:

 

“回来啦?”

“啊大姐,稍微出去了一趟。”

 

电话铃叮叮叮地响了起来。红叶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中原宅……啊广津先生……”

 

 

坐在沙发上的姐夫尾崎向中也略微点了点头:“听闻你最近喜获升迁,恭喜了。”中也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知道尾崎此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任何事件,资本家的思维方式都是揣摩其后传递的信号和判断是否有利可图,这同样也是中原谦助一手筹建这一跨越军政商界血缘网的初衷。

 

他摩挲着兜里的小纸条,正思忖着怎么回复,那边红叶皱着眉头放下了话筒: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下。亲爱的,你以前定做的那套出席葬礼用的西服拿回来了吗?”

“我记得应该有让管家去取过了吧?”尾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望着神色严肃的红叶,“怎么了?有谁过世了吗?”

 

“广津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是森先生家的太宰君在去青森的路上突然病发去世了。哎呀,得赶紧先打个电话给父亲……中也过来帮下忙。”

 

 

尾崎一边说着“啊我来打电话给父亲吧”,一边提起了话筒。

 

红叶迈着小碎步准备上楼,走到一半发觉身后没有动静。停下脚,转过头来:

 

 

“…………中也?”

 


tbc.


*1:有关文中太宰的经历,很多与原型重合的地方,比如几次自杀、参加左翼非法运动、药物中毒和肺结核。大家多少都了解,就不补充了。

*2:历史上中也的父亲确实叫谦助,而正熊是其母亲的叔父,本文只借用名字,内容与他们真人毫无关系。另外,本文有关中也家族背景的捏他灵感来自山崎丰子的《浮华世家》,至今记忆犹新的冷血。

*3:荒木贞夫(1877.5.26 - 1966.11.2)日本陆军大将,皇道派领袖人物,历任陆军大学校长,第六师团长,教育总监,犬养毅内阁陆军大臣,二二六事件后退出现役,1938年近卫文麿内阁文部大臣,日本战败后以甲级战犯被判处无期徒刑,1955年出狱。

*4:寺内寿一(1879.8.8 - 1946.6.12)日本陆军大将,新统制派领袖人物,二二六事件后以铁腕整肃陆军,日本战败后作为甲级战犯嫌疑在新加坡监狱押往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受审前病死南洋。


我真的不是角色黑,请不要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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